小冬

【冯豆子×原创女主】呦呦鹿鸣，食野之豆（三）

    08.

  

    这就尴尬了……冯豆子有点不知所措，本以为毛毛会坐在自己旁边，所以才试探地去抓她的手，结果没想到坐自己的是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那个……不好意思啊……”冯豆子挠挠头，为了不打扰到别人，稍稍凑近她，小声道着歉。那股丁香花的香气钻进他的鼻腔中，更加清晰了。

    他还以为毛毛什么时候换香水了，弄了半天，原来这香味根本就不是毛毛身上的。
 

    听了他的道歉，呦呦也没说什么，黑暗之下看不清她的表情，只是见她转头戴上眼镜，视线重新回到了屏幕之上。

    这是不追究的意思了？她怎么也不说句话呢……冯豆子心里疑惑着，现在也不好说话，于是也重新戴上眼镜，重新看向了银幕。
 

    只是他的心思却没放在电影上，这股丁香花的味道好像一个神奇的鱼钩，将他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钓了上来，冯豆子感觉异常的熟悉，应该就是他小时候有什么事情和丁香花有关，可还是差点什么，没办法完完全全地记起来。这种感觉，就像是一面朦胧的纱盖在屏幕上，模糊不清。
 

    “妹妹送给你！”小男孩的声音拉回了他的视线，大银幕上，正上演着一个小男孩折了一枝花送给小女孩的画面。

    丁香花，小女孩……后山！

    灵光一现，这段记忆终于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。

    小时候，几个胡同相交，胡同的末尾再向里走一段就是红砖公厕，小镇的这种厕所还不带冲水的，每次路过冯豆子都要捂住鼻子，不管它味道大不大。再往后走一段，有几户零零碎碎的人家坐落，再向东走大概一百米吧，会看到一个小胡同，穿过这个小胡同就是后山了。

    大概那时候住在那周围的每个孩子都不被允许去那个后山，除非家长带着。先不说后山有蛇出没，光是那个小胡同看起来就很危险，一边的墙经历了多年的风吹日晒，没人修理，于是渐渐倾斜。在他有记忆的时候，那个墙看起来就快要倒了。

    不过俗话说得好，初生牛犊不怕虎。后山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潺潺流动，长在山上的漂亮野花会把从没见过的蝴蝶吸引过来，山脚下的灌木丛还有小小的野果，和几树香香的紫丁香，冬天的时候也是一个滑冰的好地方，四周都没有人，对小孩子来说无异于一个漂亮且宏伟的秘密基地。因此即使大姐和冯爸警告了很多次，冯豆子也全当耳边风，经常带着一群小男孩去玩。

 

    为什么没有小女孩？因为小女孩都严格遵守家长的话（其实是胆子小），所以没人跟来。
 

    于是去后山探险就一直被他们视为男孩子的专利，也是英勇的象征。所以当冯豆子在哪里看到于呦呦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那时于呦呦站在山脚下的丁香花丛里，正捧着一大朵丁香花放在鼻下嗅。

 

    “我来看花啊！”她稚嫩的声音回答着，冯豆子却贼笑了起来：“我以为你这种乖乖女很听家长的话呢，居然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后山，这件事要是大姐他们知道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第一次看到于呦呦僵了一下，脸上有了一点害怕的样子。

    没等冯豆子嘲笑，就听这个小恶魔恶狠狠的说：“要是你告诉他们了，我也告诉他们你天天偷溜来后山，还带着好多人一起！”

 

    他瞪圆了眼睛，显然是忘了这一茬，于是在被大姐和老爸男女混合双打，和继续忍受在于呦呦乖乖女身份下的这道选择题上，妥协选择了后者。
 

    这之后他们各玩各的，互不相干。每次于呦呦都来的比他们早，后来干脆融入了他们的队伍，每天一起去后山，一起回家。

 

    男生一般都上蹿下跳地抓独角仙、蜻蜓，折树枝当成宝剑，像电视剧里一样比武，或者把石头扔河里听声音，捉鱼，拿石子打水漂。于呦呦比他们安静地多，偶尔会拿她奶奶做的捕蝶网抓蝴蝶，蹲在小河边上看他们拿石子打水漂，固定不变地是每天去丁香花丛里嗅香气，捧在手上摸，却从来不摘。

    冯豆子看上野花树枝都会直接上手，这段时间看于呦呦一直在那里也不摘，手有点痒痒，终于有一天忍不住，在她捧着花的时候摘了一簇最大的放到她手里。

    于呦呦看到手上突然多出的丁香花愣了一下，随后气急败坏地说：“你干嘛摘了啊！”
 

    “你天天又闻又摸的，喜欢干嘛不摘啊？”冯豆子表示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生气：“不就是花吗？又不是你们家种的，生气干嘛？”
 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皱着眉头，微微撅起嘴，看着手上的丁香花：“我就是感觉它长得挺好的，摘下来就破坏了……”
 

    听完，冯豆子直接抢过她手上的花，双手合十将花夹在两掌之中，有模有样地弯腰对着丁香树拜了拜：“大树爷爷，你看你这个摘下来的还能回到你身上吗？”静了一会儿后，直起腰把花递给站在一旁的于呦呦：“大树爷爷说了，它觉得没什么，而且这花摘下来了就回不去了！你就说你要不要收留它吧。”

    于呦呦表示对他的说辞很鄙视：“别骗人了，大树爷爷明明批评你弄疼他了！”说着接过他递来的花，轻轻摸着：“不过既然都摘了，那我就好心收留它吧……”

    明明都笑了还不忘批评他，呸！冯豆子在心里啐了她一口，转身去和于鹿鸣玩了。
 

    那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，总感觉于呦呦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丁香味儿，很好闻。

    09.

  

    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，太阳当头，晒得空气都热了，温度直线上升。

    冯豆子揉揉惺忪的睡眼，捂住嘴偷偷打了个哈欠。

    他回忆完小时候的那件事之后就彻底看不懂电影在演什么了，而且为了讨毛毛的欢心，冯豆子特意选了一部爱情片，到后期一直哭哭啼啼，也没什么吸引他的地方，于是无聊地迷迷糊糊睡了一阵，又怕毛毛发现之后怪他没文艺细胞，睡也没睡好。

    “我去上个厕所，你们等我一下啊！”走在前面的毛毛把挎包递给呦呦，小跑着去了厕所。

    只剩下冯豆子和她两个人，呦呦安静地拿着毛毛的包，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冯豆子一个激灵，想起来自己在看电影的时候还摸了人家的手，赶紧赔上笑脸解释道：“那个……刚才不好意思啊，你千万别误会，我不是流氓！就是我以为身边坐的是毛毛，想试探一下……没想到是你，对不起啊。”

 

    可千万要解释清楚，不然她以为自己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，回头跟毛毛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，自己和毛毛可能就没什么机会了！

 

    呦呦在他紧张的目光下笑了笑：“没关系，你不用害怕，道歉的话……你不是请我看了一场电影吗？我原谅你了。”声音淡淡的温柔清澈。

 

    “哎呦喂！美女你真的是大人有大量！”冯豆子“咯咯”地笑了两声，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。
 

    “你们聊什么呢？”毛毛蹦蹦跳跳地走过来，接过呦呦递来的包挎在身上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，说电影呢。”呦呦波澜不惊地回答，跨上她的胳膊。
 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毛毛点点头，对冯豆子说：“冯豆子，今天谢谢你请我们看电影，我们等下要去逛街了，你就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啊？啊……”冯豆子张张嘴，有点不甘心这样就回去，于是毛遂自荐：“要不我陪你们去吧？你们两个小姑娘，我还可以帮你们拎拎包什么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们买不了多少东西，而且陪女生逛街很累的，我怎么好意思压榨你这个劳动力啊？”毛毛笑了笑，对他挥挥手：“学校见！”然后拉着呦呦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“诶！”她压根就没给他回答的时间，而且都这么说了，冯豆子也不能死皮赖脸，只好叹了一口气回学校。期间还感叹了一顿：真是白瞎了这三张电影票钱！他连小手都没摸上，就在电影院发呆了半个小时，睡了一个多小时，真亏！

    一到宿舍冯豆子就扑到床上蒙头大睡，醒也没醒过，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，意识才开始回笼。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大字：大姐。他心里一惊，猛的想起了早上大姐和自己说的事，感觉头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电话铃催命一样地响着，冯豆子认命地接起电话：“喂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干嘛呢？这么半天才接电话？”冯大米这边在冯家菜的一个包厢里，看着服务员摆盘上菜：“现在赶紧过来吧，咱们是东道主，可不能比客人来的迟。你是不是在寝室？我让你大姐夫开车去接你。”

    “哎呦我去……”听着对面熙熙攘攘的声音，冯豆子苦着脸做最后的挣扎：“不是姐，我现在……现在头有点疼，就不去了吧，你让我好好歇着……”

  

    “头疼是吧？”冯大米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：“我让你大姐夫送你去医院，要是查出没事儿我就抽你！”她翻了个白眼：“冯小豆我告诉你别犯浑啊，你大姐夫开车去了，很快就能到你们学校，你趁这时间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一点儿，别让人笑话了！”

  

     还收拾什么收拾，又不是相亲，至于吗……冯豆子腹诽着，幽怨地回了一声：“昂……”

    二十分钟后，冯家菜。

  

    “你看看你这苦瓜脸，给我收了！”冯大米咬牙切齿地拍了一下他的头：“这样要人家看见了像什么？还以为咱们不欢迎呢！”

  

    “哎呦姐，行了行了！”冯豆子连连躲着，护着头坐到了离她远一点的座位上：“我就是刚睡醒状态不好，你放心，我等会儿保证拿出最好的状态，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精神抖擞！”

  

    冯大米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，呵呵笑了两声：“行，你说到做到噢。”

    冯豆子并不讨厌见他们一家，他只是对于呦呦有点抵触而已，再加上今天泡妹失败，心情不是很美丽。但是说实话，重新见儿时的玩伴一家人，这种感觉……有点奇妙，就像是穿越了时空再重聚一样，只是地点不再是那些小胡同，而是体面的餐馆，他是真的有点想于鹿鸣那个傻小子了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，熟悉的说话声由远及近。冯豆子跟着大姐大姐夫、二姐夫和三姐站到包厢门口处，迎接于家人的到来。

  

    “豆子哥！”一个激动的声音猛的一响，冯豆子还没看清来人就被熊抱了个满怀，视线都被挡了个严严实实，就能听见于叔叔和于阿姨责怪的声音：“鹿鸣你别把你豆子哥抱那么紧！莽莽撞撞地伤着他怎么办！”

  

    嚯，原来是这小子。

    于鹿鸣听话地撒开他，却还是一脸收不回去的笑：“哎呦喂哥，我可想死你了！”

  

    “我去？你这么高了！”冯豆子这才发现于鹿鸣比自己高了一头还不止，长相有小时候的影子，变得更帅了，抛开那一脸挥之不去的憨厚，妥妥就是一个帅哥。

  

    于鹿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“不管我多高，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弟！”

    “啧……有你这句话就够了！”冯豆子一把抱住了他。这是他的兄弟，一直没变。

  

    “呦呦啊？你都这么漂亮啦！”冯大米惊讶的声音吸引了冯豆子的注意力，他松开于鹿鸣，伸脖子看向那堆欢笑的人群，那身水蓝色的裙子尤为显眼。

  

    “是你？！”顺着冯豆子不敢相信的声音，那个女孩也看了过来，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，露出小虎牙，笑得十分开朗的样子：“好久不见啊，冯、豆、子。”

  

    去他娘的好久不见！明明上午才见过！